未達成！做了南峰一夢

如履薄冰原來不是掉到水裡，而是會摔倒、摔死。

去年12月4日，玉山白頭、飄著雪，

小張跟小施背著裝備尋熟悉的s路蜿蜒而上到排雲山莊，

莊主等人告知，下雪了，莊裡只有你們兩人，其他人都走了，

小張跟小施穿戴好冰爪，堅毅地踏上前往南峰的路，

但雪愈飄愈厚，還不到圓峰山屋，雪將路都淹沒了，

兩人心想，這山是爬不得了，決定回頭、下次再來。

轉眼過了新年，小張跟小施為了再次挑戰，帶了人爬玉山前峰、合歡山西峰，

3月起每週的功課就是，向玉山管理處申請抽籤排雲山莊床位，

每一次得到回訊都是，「該隊未中籤」，

抽了幾個月，從抽六、日的床位，改抽五、六床位，

還換人抽籤、換換運氣，過了9個月，今年玉管處突然回信，

「該隊將於x月x日及x日入山，請備妥資料」，團員無不摩拳擦掌，

因為這一天，在年前盼到了，

除小施、小張，還有小王、小李跟小黃，「玉山爬爬爬爬」隊儼然成行。

小張每天跑步，小施週六、日爬郊山，

團員們有的跑步、有的爬山，

還有人展現近9個月幾乎每週跑7公里的成果，

兼爬樓梯、做瑜珈，加強肌耐力跟臨時抱佛腳，

前往南峰的渴望，更因明年將實施的山岳分級政策，更加確定，

但當時沒去過的人，都很天真。

到玉山不難，難得是要克服高山氣候，身體狀況調整馬虎不得，

睡眠充足已是成功上山的基本條件，

5名團員於是兵分兩路，一路在10日先到東埔山莊住下，

當晚因小王開會得晚，

到東埔已是12點，氣溫零度，在沒有熱水沖澡的狀況下，

3人裹著兩層棉被倒頭就睡，隔日吃著60元的稀飯，

配一小碟裝的醃瓜、麵筋、豆棗跟肉鬆。

小張與小黃當天塞在阿里山公路上，小施、小王跟小李決定先出發，

在玉山登山口，3人祈禱、謙卑敬畏神跟大自然，

8點45分，塔塔加到排雲山莊8.5公里的旅程，

從碎石坡開始倒數，來到1.2公里左右之字路，

小李頭暈情形沒改善，

先撤退下山休息，小施跟小王直到西峰涼亭，

才跟小張、小黃會合，重整隊伍直登排雲，

那天晴空萬里、陽光普照，即使到了下午2點多，

一絲雲霧沒起，遠眺諸峰林木分明。

「你朋友呢？」孟祿亭就遇到的登山客，氣喘吁吁地到了西峰涼亭，

他討了杯茶拿出一包羊肉爐，「大哥，送你們吧」，「怎麼了？」他說，

原來他們一行四人打算到圓峰山屋住一晚，另一晚紮營，

帶了米酒及兩包羊肉爐一起同樂，不料友人打電話說，3人不去了要他折返，

他無奈打算獨自上山，但25公斤、羊肉爐就6公斤；

「好阿」貪吃的小王滿眼期待，小施說等等小張他們吧，

但看這人已經快吃不消了，

等到了小張，3人把羊肉爐汁、肉分裝背了一起走。

下午3點到了排雲山莊(海拔3402公尺)，遞上羊肉爐給廚師加菜，

廚師說晚餐已經備好、不開火了，但收下了羊肉爐，

晚餐是糖醋雞肉，不難吃但也不特別好吃，

反而熱呼呼的紫菜蛋花湯，暖了大家的胃，

當時氣溫從6度一路下溜，廚師見小施等人吃得差不多了，端上鱈魚煲豆腐說，

謝謝你們的羊肉爐，隔壁桌此時也大聲吆喝「有沒有人要喝高粱酒」？

開心喧鬧，宛如明天依然還是好天氣。

排雲除了氣溫低，最令人難以接受的就是稀薄的空氣，

吞了安眠藥，都不一定一覺睡到天亮，多少人睡不好，清晨攻頂無功而返；

小王一躺下就覺得胸口有個洞，一呼吸就會痛，

雖穿了兩件羽絨衣、貼了暖暖包，

「手怎還冰的」？幸運地，小李沒上山，

小王鋪了他餘下睡袋，再貼入一個暖暖包，

終於熱了，這才沉睡入眠。

2點半，同室的小張已起床收睡袋，小施、小黃跟小王也陸續起身梳洗，

另一對夫妻還埋在睡袋裡，沉穩地呼吸著，3點吃了2碗碎稀飯、配了芝麻包及奶茶，

輕裝出行、往南峰前進。

到圓峰山屋(海拔3640公尺)5公里，前端碎石坡緩慢陡上，

過了量雨計路改下坡，途中冷風呼嘯而過，

矮盤灌叢擋不了風，大夥兒即使戴了帽子、拉上面罩，

止不住的鼻水還是滴滴落，

雖逐漸天亮，然而雨霧被風持續吹送，晨露結成了霜，路旁的花跟樹從抹了白霜，

到最後是整株換裝─全白，

當時眾人忍著冰冷氣溫脫下手套，把一片銀白的景象拍起來，

嘟囔著「日出呢」？

「東小南山1.6K」，隨已結冰的指標抬頭看，拾級而上一片白茫茫，

等往前進爬到盡頭，只有一片陡近垂直的碎石窄坡，

小張、小黃打頭陣，拄了兩根登山杖迅速攀爬，

小王走到一半，鞋踏哪塊石頭都無法著力，

全滑掉，一往下望不得了，無盡的碎石坡一失足就往無底洞落下，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少了個器官，「沒膽」。

小施邊指導邊推拉，小王這連手帶腳緊抓著岩壁石頭，

看到鐵鍊像見了恩人一樣，死命抓，

日出從頭到尾沒見到，反而冷風不客氣地吹，

好不容易攀到了頂，高山寒原銀白一片，但4人都

驚呆了，這裡還不是南峰啊！

小施跟小張說，「先探探路去」，2人離開約莫10分鐘，

無線電那頭傳來「放棄了，回去吧」，原來另一端已是稜線，

但到達稜線前的下坡，看不到路。

沿著滑而陡降的碎石坡，小王再次崩潰，雙腳蹲低，

裝杖往兩側滑動、像滑雪一樣，坐在碎石上邊滑邊走邊爬，

直到能踏穩的緩坡才鬆了口氣。

走回山莊陽光露臉，融化臉上的冰，宛如一直沒離開過山莊，

走得路、吹得風、淋得冰雨，

都是作夢，4人整頓後下山返回登山口，回過神才發覺，

原來這趟學了一課，南峰不難，難得是虛心謙卑，

因這才是平安下山的真理。